樂不思蜀(1)

另一個穿越到伊薩爾身上的吐槽役。去年九月寫的。我已經不再是當時的那個人,因此沒有資格進行改動。原樣上傳。因爲一次操作失誤,現在 Chapter 3 已經無法找到:或許這就是我把它存檔在這個地方的動機。

「路西法陛下,過去我的確對您做了些很猥瑣的事情。」

我本想直接跟他說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現在根本不認識您,但想到在天界我老實交代什麼都不記得了以後除了梅丹佐和拉斐爾以外所有大天使都嘲笑我又成了腦殘,於是就此打住。

路西法愣勒一下後退一步,但很快就恢復了他的日常屄格:

「米迦勒殿下,您想說什麼?我不想敘舊。」

「不是不是……我知道事到如今又說這種話真的很猥瑣。但您也說了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所以,過去的事情我們就一筆勾銷吧。好聚好散。從今往後我們就只是敵人,沒什麼可顧慮的了。」

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我說了讓人誤解的話。從頭到尾都是。好在我的下屬在門口等着,魔王辦公室的隔音效果也應該是很靠譜的。

我盯着路西法身後的牆壁,儘管牆壁上一片黑暗空空如也。即便他黑衣黑髮,幾乎成爲了漆黑背景的一部分,我也沒有足夠的精神力來長久地注視他的臉。即便只是從天界的畫像中見到他舊日大天使長的模樣,也會立刻移開視線。過了很久才看清他的相貌。我無法理解。他這麼漂亮,正常情況下我的反應應該是像色鬼一樣死盯着人家不放纔對。

而且他的聲音。我想快點結束談判不然我一定會死在這個房間的。見鬼我難道除了白癡以外還是個花癡嗎。話說性取向真的是個很玄學的東西。我原本認爲自己是純粹的異性戀,直到遇見那個人。我們後來分手了,具體的原因已經想不起來,我只記得是我提出分手的,但直到現在我也依舊很想念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連他的名字和面孔都回想不起來。倒也難怪,我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了。那期末怎麼辦?如果我能想起自己的學號,至少面對無名試卷的時候我們的倒霉助教可以通過學號確定我是誰。然後我試著回憶一下學號,又是一片令人絕望的空白。

見鬼。兩句話不到卻感覺比我兩週的考試周還長。爲了維持鎮靜,我又開始思考那僥倖躲過了的考試周: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萬一某天又掉回地球,要考的東西早已忘得一乾二淨,我就只剩下死路一條,比眼前的倒霉魔王還倒霉。

來這之前我斷斷續續聽說過不少路西法的事蹟也讀了八卦大師尚達奉的書,感覺他是個情種,而且真的很倒霉。幾千年前米迦勒去魔界一趟就帶回了一千年的停戰協議,路西法因此差點被魔族趕下臺。不過記述里說他很強,沒有缺陷,僅有的弱點就是米迦勒,也就是在下。還有他曾經爲了見我一面溜進天界結果倒霉得被神族直接抓住。讓天界和魔界都笑了幾百年。我想他既然這麼倒霉又經常鬧笑話,一定沒有他們說得那樣可怕,大概和我笨得不相上下。我從未想過自己會緊張到這副鬼樣。

彷彿過了一整個考試周的時間,路西法開口:

「伊撒爾,過去的事情,我很抱歉。」

他溫軟的聲音可以直接讓我死在這個房間里。他在說什麼,又爲什麼他要向我道歉,難道曾經發生過一些連尚達奉大師也不知道的事。來魔界之前梅丹佐向我交代了些情況,避免我表現得像個腦殘,他說,『伊撒爾』是你窮困潦倒時期使用的名字,那是路西法在你剛出生時給你取的小名。我小聲說了句,尻。他沒理會我的口頭語,繼續說,你手上的銀鍊也是他送的,用魔法都取不下來,他也有一條和你一模一樣的。我重複,尻。之前聽他們說路西法的黑魔法強到變態,我不以爲然,沒想到他的魔法比我的要強。梅丹佐嘆氣,小米迦勒,我不是打擊你的自信,他的魔法遠比你強。言外之意,別找他PK,對嗎。梅丹佐笑笑表示默認。之後我想,或許這回可以拜託他幫我把鍊子取下來還給他。

「你還在用這個名字……」

「抱歉,米迦勒殿下,我剛纔忘記您已經不再使用這個名字了。」

「沒關係沒關係,一時口誤很正常嘛。」

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我該說什麼。又不能繼續問他在爲什麼事情道歉,他會發現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此時此刻跟白癡沒什麼區別:一方面,連蒙帶猜再加上新手指南梅丹佐的幫助,我才看懂這回帶來的破協議到底寫了什麼;另一方面作爲一個體測永遠擦邊及格的菜雞,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用那把重得要死的佩劍。某次朝會上梅丹佐看到我就一副欠扁的表情走過來,小米迦勒,你的劍放歪了,然後直接靠近幫我重新掛好。大庭廣衆之下突然對我動手動腳。我瞪了他一眼。不知道爲什麼,梅丹佐日常那副臭屁的花花公子模樣總是讓我感到很安心,彷彿我們是一起逛過窯子的老朋友。從各處搜刮來的資料得知,米迦勒和梅丹佐在一起上萬年了,有個叫哈尼雅的兒子,如今在那個名字巨長的學校閉關學習,米迦勒和路西法破鏡重圓了兩次,也就是綠了梅丹佐兩次,但梅丹佐並不生氣,因爲他的情人不只米迦勒一個,拉斐爾也是他的戀人。墮天前路西法睡過的天使多到連神和尚達奉都數不清。哦,原來天國居民不講究戀人的一一對應。

我只好硬着頭皮上,掏出那張用了一整個下午外加一整個晚上才搞懂的協議,對路西法說這是天界提出的方案,請您過目。停戰以及恢復貿易嗎?可以。然後他就簽字了。乾脆利索。簡直就像臨時抱佛腳搞會的那點少得可憐的東西正好組成了考題,太他媽走運了吧。我告訴自己冷靜冷靜別表現得像個高興過頭的腦殘,可還是……

「您很高興嗎?」

太尷尬了。

但他笑的樣子好漂亮。溫柔地說話的聲音也……我有點理解爲什麼米迦勒要反覆綠梅丹佐了。

「嗯……如果陛下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溜之大吉。出門以後才放肆地露出高興過頭的腦殘般的笑臉。

回接待所的路上我依舊在糾結自己的倒霉期末。原本我即將面臨我一年二度的日常災難,也就是和體測一樣每次都有驚無險地苟過去的考試周,結果一覺醒來發現我上了天堂。我試圖想起來到底發生勒什麼,是我一個翻身從上鋪掉下來摔死了,還是這倒霉宿舍樓質量太差天花板掉下來把我給砸死了。總之我掉進了《失樂園》裡的天堂,而且我的身份個叫什麼天國副君,地位很高也很有錢,且日常很輕閒,跟冷笑話專家梅丹佐插科打諢,定期去開個幾乎簽了到就可以開溜的什麼熾天使朝會。於是我本以爲這地方很輕鬆散漫沒什麼規矩,直到後來梅丹佐告訴我,能在例會隨時開溜的只有我一個,因爲我是這對熾天使的頭兒,名稱叫大天使長。原來如此,這鬼地方和地球上沒什麼兩樣。我並不是像口頭說的那樣討厭他。在天國的兩個月我過得很輕鬆,只是有點無聊,總體上我還是覺得很愉快,總比回去面對期末好。就像百無聊賴的漫長假期。而且我不知道這個假期什麼時候結束,這讓我更珍惜在天國逍遙自在的時日。要考的東西和自己的姓名學號全都忘得一乾二盡,回去就算老師在怎麼聽着大悲咒發揮菩薩心腸地撈我,我也及不了格。

我突然想到一件細思極恐的事。出門時我聽到路西法和他下屬對話的聲音。那個房間不是他的私人辦公室而是會客室,只是擺得有點像辦公室而已。說不定我以爲是牆壁上浮雕的東西是活人,哦,不,是活的魔鬼。

我本想明天就打道回府,但想起漏掉一件重要的事。完成任務高興過頭,結果忘記讓好說話的黑魔法大師幫我把手鍊去掉了。下次來又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記錄上推測大概是幾千年後。再說我也想在魔界多玩幾天。又有正當的理由:正常情況下哪有這麼快就談判完簽好協議的,只要賄賂下跟我來的那幾個四隻翅膀的天使就可以在這邊遊山玩水半個月。


很久以後某次在紅海漂流,我們依偎躺在小船里,路西法對我說,這次是他極少數的失誤,直到我離開以後他才意識到我又把所有東西都給忘掉了:

「不然你會跳到桌子上對我大吼,這麼多年藏到哪裡去了,再躲的話,就算把魔界翻個底朝天也要把我找出來。」

「我找你找到天界到處都是我留在這邊當魔后的謠言。而且那時候大天使長在魔界的名聲就像當年能天使伊撒爾在天界的名聲一樣臭,要麼一問三不知,要麼一臉鄙視地走掉。」